乡中鸽意
作者:周真龙
父亲走后,母亲隔三差五就会来城里与儿女们住上几天。每次来凳子还没坐热母亲就要我陪她看鸽子。进棚就认真的看,看了就对我说"状态似乎不错,毛光羽滑,尤其是粪便很好,没有大白天打瞌睡的"。看来她对我的饲料管理还是满意的。走出棚,又要我带她饲料。这时她起一把包谷就说,这饲料没淘洗。我说这您都看出来,因这几天忙,加上一直下雨就粗心了。
"养鸽是修心,再有多少理由都不应该,显然老太君对我解释不认同。妈虽然在乡下,但对鸽子并不陌生。在老家农村,我们家属于那种"一工一农吃穿不穷"的人家。那阵子,父亲远在几百里外的小县城做法官,妈一直在乡下"守土有责",勤耕务农。父亲有时一月,有时二月三月回家一次,除了帮母亲做点农活,就是把玩家中满院悬挂的鸽笼。当地人多爱养鸟,有养斑鸠的,有养画眉的,尤其鸽子最多。父亲一走,几十百把羽鸽子全交给了妈。
乡中树高林森,鹞子最多。但我们家的鸽子很少被袭击。原因是养得好,身体强壮,完全可以对抗天敌。经常有充足的饲料摆放着,吃饱喝足,极少下地打野,特别是不会误吃农药。农村五谷杂粮丰富,收了菜籽,割麦子,剥包谷,脱谷子…丰收的季节,一片打谷声"棒棒“"棒棒"响山映水,金黄黄的种籽儿凉晒在院坝中,鸽子任啄任食,妈从不撵赶它们。那只厚脸皮的大红雄还常常飞到妈的肩上手上,不停讨要食物。大红雄很有来头,上世纪七十年代,一群上海知青,男女共15人来到老家乡下,原本安有知青点,但他们几乎不去点上,每天除完工后就直直朝我们家走去,时间长了,吃呀喝呀住呀的都在家中。相处亲切,就像一家人。母亲也会想方设法,在平时把饭菜多做一些,保证大家吃饱。女知青们也会学着给妈当下手,还为家中老幼编织毛衣毛袜。男知青们最喜欢父亲回家,一来就陪父亲喝酒。有一次,男知青回上海搞来了二羽鸽子,大红雄就是其中一个。来时还未出巢,后来越长越雄,体大腰圆,十分威武,站在哪一看就"鹤立鸡群"。父亲十分喜欢。后来,父亲每次从家中回单位时,都会用手巾将大红雄包好再拿到他工作的地方去放,每次大红雄都平安顺利而归。
每每知道鸽子到家了,父亲准高兴得又要乐饮三杯。知青们越发高兴。当时,这帮立志"广阔天地大有作为“的年青人喜欢住在我们家,一是爷爷长年行医,给人看病又从不收钱,经常有患者送来感恩的鸡呀蛋呀,生活还算富裕。二是条件还算好,有齐人腰深的浴缸,虽为木质所制,土里土气,是周氏祖代传承下来们药浴宝贝,城里人讲究,到乡下有澡洗很开心。有个叫"朱宝"们小知青的皮肤病经多地治疗不好,就是爷爷经草草药洗好的。三是父亲有办法搞到烟和酒,他们很开心。少数民族老乡的土制"手工烟“和家酿土酒,实惠过瘾。母亲为人贤德厚道,知青们不论谁的衣裤鞋袜破了,都会给其缝缝补补。对养鸽子她的看法是"畜牲也是人",同样要心灵沟通,心心相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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